“吱吱。”
“寻仇?”
“吱吱。”
“寻娘?”
“吱吱。”
“不管你是寻仇还是寻娘,既然是我害得你没了娘,从此以后,我便做你的娘。”
小小的狗崽子被捧在手心里,嘴角微微上翘,十分愉悦。
夜色降临。
白宅。
“吱吱......吱吱.......”
白子苏坐在书房里,总听着这声音在院子里出没,何时宅子里出了一只老鼠?听着体型和它的胆子一般大。
他捺不住出去看,夜色里却什么也看不到。
这声音是桂熙回来后才有的,莫不是她把老鼠当成松鼠捉回来了?
“阿熙!”
他原地吼一声。
“在,子苏哥!”
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瞬间出现在他面前,晶亮亮似天上的星辰。
他有些不自在,多看一眼怕自己沦陷。
那简直堪比地狱的大门。
“这是什么声音?”
“什么声音?”
“吱吱。”
“子苏哥学狗叫学得真像!”
一万点暴击,只有打架输了的人才会学狗叫。
“这怎的是狗叫,你听狗这么叫过么?”
“狗崽子便是这么叫。”
“是么?为何跟平素里听到的不一样?”
“难不成狗生下来便汪汪叫?子苏哥生下来便会说话么?”
小崽子牙尖嘴利,竟拿他跟狗比,真是欠揍。
眼里更是藏也藏不住的得瑟,不给点教训又要蹬鼻子上脸。
他伸手去揪她的耳朵。
她的耳朵却像长了刺。
不能碰她!不能碰她!
她却觉着他的手在她耳朵上温柔地摸了一把。
子苏哥舍不得揪我!
她心里开出一簇雪白的梨花,漫天花雨,美极了。
“狗崽子在哪呢,为何我看不见它?”
“喏,在这。”
一团黑乎乎的物事被送到眼前。
他仔细一看,是一只小狗崽在她手里,一双小圆眼无辜地瞪着他,眼里泛了几点灯光,全身乌漆麻黑。
全身乌漆麻黑!
竟是一条真的狗!
他已经有了一个小崽子,这会儿小崽子又带了一只真的小崽子回来。
她看他直勾勾地盯着小狗崽,想必喜欢得很,再送近些,他却嫌弃地避开:“看到了。”
“子苏哥,给它起个名吧。”
“叫阿熙。”
“好,那便叫小子苏。”
“你敢?”
他从腰间抽出软鞭:“你叫一声试试,看我不打死你!”
她的身影咻地矮了下去,慢慢消失在夜色里。
连带着那只小狗崽。
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,书册在他手里,册上的字开始跳起不明所以的舞步,嘲笑似地叫嚣:“你喜欢那只小崽子么?你喜欢那只小崽子么?”
“怎么可能?”
“他发烧的几日,你一直守在他身边,你心里是怎么想的?”
“我只愿他回来,只愿他好好地,再不怀疑他,再不对他发脾气。”
“你为何这么不舍得他?你明明经常嫌他蠢。”
“他是有些蠢,可是他真实,他鲜活。有他在,我才觉着自己像个人,才觉着日子真实。”
“若是他那时死了呢?”
“我不想他死,我才失去了娇娘,我不再又失去他。若他死了,我怕我也死了,往后这世上便只剩一个名叫白子苏的躯壳。”
“若他喜欢你呢?若他喜欢你呢?”
“他......我......我把他当成亲弟弟。”
“若他喜欢你呢?若他喜欢你呢?”
“我把他当成亲弟弟!”
“行吧,行吧,你好自为之。”
册上的字慢慢止了舞步,列着队回到纸上,重新排得规规矩矩,整整齐齐。
他轻轻吁了一口气。
梆!梆!梆!
外头传来更夫的打更声,时辰不早了。
她一整晚未曾打扰他,连茶都不曾替他泡一杯。只听着院里啪答答、吱吱、嘻嘻......
往日“子苏哥、子苏哥”整日地挂在嘴边,如今有了新欢,他便成了一副旧画,只配挂在墙上落灰。
他竟还不如一条狗崽子。
她今日似乎还未练剑,真是玩物丧志!
他拿过拐杖站起身,熄了烛灯,准备出去睡前一训。
才走几步,脚底不知踩了什么东西,软乎乎,黏糊糊。
蹲下看,扁塌塌、黑乎乎。
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抹了一下,举到眼前,仍是看不清。
一股恶臭扑鼻而来,从他指上。
谁在书房拉了一坨屎?
屋外传来“吱吱--”
狗屎?!
“桂熙!”
他的吼声干脆利落,充满力量。
声音未落,她已出现在书房门口:“在,子苏哥。”
小崽子,让你知道知道,什么是人间险恶。
“把帕子拿来。”
“是。”
她把帕子掏给他。
帕子细软,闻着带着一股胰子的清香,才刚洗过的。
他用帕子把手指上的狗屎细细擦净,直到自己的手上也带上了胰子香。
他顺手还给她,她顺手塞进怀里。
完美。
“你把这地上的狗屎弄干净。”
他扬长而去。
“是。”
小狗崽不知何时溜进书房,留下了它的人间痕迹,大约是被白子苏踩到了,这里一大块,沿着他走过的路又是半块、半块、小半块......
他刚用她的帕子细细地擦手,似是沾了什么脏污的东西。
脏污......狗屎......
?
她拿出帕子嗅了一下......
是夜,他做梦了。
梦里阿熙一直对着他哭:嘤嘤......嘤嘤.....。
他肝肠寸断。
小宝贝,你哭,我也哭了。
他流着泪醒来。
“嘤嘤.....嘤嘤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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