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足了心理准备,韩守约闭着眼睛在大馒头上咬下一口。
柔软的表皮,蓬松绵软的内里,咸香的咸菜内馅……
没有他想得那么难吃,反而很香,越嚼越香。
肚子里空空的,韩守约情不自禁大口吃起馒头来。
正在他吃得专注时,时怀山起床了,无意中从栏杆上向下俯视,发现韩守约在啃大馒头,不禁感慨道:
“也不知是哪位仁兄,大清早起来胃口就这么好。”
韩守约吃馒头吃得起劲,根本没注意到楼上的动静。
时怀山要了热水,关起门来洗漱。
这时崔亦田拿着衣服回来了,道:“守约兄,你门锁住了,我就拿了我的衣服。”
韩守约随口嗯了一声,继续吃馒头。
肩膀上披了件长长的衣服,挡住了寒风,身体逐渐温暖起来。
韩守约身体恢复一些知觉,肚子里后知后觉传来饱胀之感,这才吃惊地发现,自己已经把馒头吃得只剩一点点了!
那可是脸那么大的馒头啊!
“我,我今天吃了这么多?”韩守约如遭雷击。
“守约兄吃不下了?”
崔亦田从他怀里把另一个大馒头拿出来,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。
韩守约看看他,又看看手里仅剩的几口馒头,一时间呆立原地。
时怀山洗漱好了,估算着时间差不多,下楼等接送的车子过来。
迎面看到两人捧着馒头吃,时怀山礼貌地笑了笑,道:“二位仁兄胃口真好。”
韩守约觉得这句话很刺耳,然而手里残留的小半个馒头又让他说不出反驳的话,张开嘴打了个嗝,闹得满脸通红。
时怀山奇异地多看了他两眼,道:“这位兄台品味不俗。”
没等他询问时怀山是什么意思,接时怀山去国子监的车就来了。
洛初初十分体贴,想到大部分人可能都爱睡懒觉,把派车的时间定在接近午时,到国子监刚好赶上吃午饭。
时怀山上了车,韩守约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远去,半句话都没跟时怀山说上。
“唉,咱们回吧,别看了。”
崔亦田吃完大馒头,习惯性想拍拍韩守约的肩膀,一看他披的是自己的衣服,顿时收回了手。
韩守约恍惚地走了几步,眼角余光突然看见有什么鸭屎绿色晃过,转头一看——
“崔亦田!你给我穿的是什么东西?!”
崔亦田被他吓了一跳,冤枉地说:“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裳,守约兄,你该不会嫌弃它吧?”
韩守约额头上青筋跳动,恨不能把崔亦田杀了。
难怪时怀山刚刚会用那种眼神看他!
吃大馒头、穿鸭屎绿……今天还没化妆,加一条面色憔悴……
把衣服扯下来塞进崔亦田怀里,韩守约怒气冲冲跑向自己的房间,把房门关得震天响。
“真是奇怪,他还嫌弃上了。”
崔亦田撇了撇嘴,珍爱地把衣服抱在怀里。
“他不穿我穿。”
……
正如洛初初所料,到达国子监正赶上学生们吃午饭的时间,书生们成群结队往饭堂赶。
无论是自己带饭还是在饭堂吃,都要用到饭堂的灶火,去晚了就要等了。
当时怀山的车子被拉到国子监中,他从车中下来时,忙着吃饭的学生只多看了他一眼,连奔向饭堂的脚步都没有丝毫改变。
福安提前给祭酒打过招呼,然而祭酒普遍清高,虽然碍于闫温茂势力不敢无视他的要求,但在心里已经给时怀山判了“死刑”。
要让他重视时怀山,派人迎接他,那是万万不可能的!
是以,时怀山下车后,只有孤零零一个助教等在旁边,不见其他人。
时怀山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,毕竟他是以女帝面首的身份前来,看不起他是应有之事。
上前跟助教见礼,助教也没为难他,带他去了住宿的地方。
分配给他的是个小院子,这一块的院子都是专门给外地大官子弟住,距离家境较贫寒之人住的宿舍不远。
院子里还有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,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小书童,一个四五十岁的杂役,这都是福安给他安排好的人。
这倒不是安插什么眼线,时怀山不过是个面首而已,没那个必要。
只是时怀山先前在宫里,不方便出来,由福安派手底下的人去市场上找的人。
时怀山把包袱交给杂役,让他去安置,询问小书童的名字,小书童懦懦地道:“小的叫牛超。”
这名字着实不配,时怀山便道:“此后你便叫忆壹。”
忆是思念,初就是壹。
忆壹懵懂点头。
中年人看样子有点像文士,应该是配给他的侍从,询问后得知,他读过一点书,考过秀才,可惜后面无论怎么都考不下去了。
“此后你叫文心。”
时怀山给常随身边的两人定下名号,赏赐了一些银子,两人千恩万谢。
过一会儿,杂役把时怀山的包袱放好,时怀山进去看了看,虽然不算豪华,但贵在光线充足,空间宽阔,淡雅清净,是个读书的好地方。
先前时怀山在外边收集的一些珍贵书籍,随着时家倒台都变卖掉了,如今放在书橱里只有几本基础的书籍,四书五经这些。
洛初初给的三百两银子还没花,可以去多买一些书,把空荡荡的书橱填满。
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,另附一张纸,上面写着“时怀山,启宁一年生,乙,师严照南。”
这是说,时怀山是启宁(洛初登基后定下的年号,意为希望开启安宁盛世)一年的学生,分配到乙班,老师是严照南。
按照这张纸上写的信息,时怀山就能找到自己所在的班和老师了。
助教走的时候嘱咐过他,不要错过午饭时间,否则饭堂会关闭。
这大概是国子监为了不让学生耽误时间,拖拖拉拉,或者耽于口腹之欲做出的措施。
时怀山把纸收进袖子里,带着小书童朝饭堂去了。
随从和杂役有专门的饭堂,他们可以自己去。
到达饭堂时,里面已经吃得热火朝天。
得益于这是洛国最好的“大学”,饭堂的厨子都是名厨,做的食物美味可口,因而很受学生欢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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